覺 

覺 

第一章 一份對生命的瞭解

  痛苦是一種無意識的狀態;

  我們之所以痛苦,

  是因為我們無時無刻都在與自己矛盾衝突

  完全沒有歸於中心。你所要做的就是

  再次回到意識,丟掉頭腦。

 

  在我的教導中,我從沒用過棄俗(renunciation)這個字眼,我就的是:在生活中快樂地去享受;在愛、在靜心裏,在這世上美好的事物中快樂地去享受;在存在的狂喜中快樂地去享受--凡事你都樂在其中就對了!我要你化平凡為神聖,化此岸為彼岸,化人間為天堂。

  接下來會有某種「釋放」輾轉開始發生,然而,它是自行發生的,不是由你去做的;那不是作為,而是發生。你開始放掉你的愚蠢,丟棄你的垃圾,停止沒有意義的關係交情,辭去不能滿足你的工作,離開無法令你成長的地方,我不會說那是去捨棄,而會說那是瞭解、有覺知。

  假設你手上握著石頭,而你卻以為那是鑽石,我不會叫你丟掉石頭,我直接說「再注意看一次!」如果你自己看到那不是鑽石,還需要花力氣去丟掉嗎?石頭自動會從你手中掉落。事實上,若你還想帶著它,那將會很費力,你必須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繼續帶著它,你不會這樣一直下去的,當你

  看出它的無用與無意義時,必定會扔了它。由於雙手不再握著什麼,你才能去尋找真正的寶物;而真正的寶物不在未來,真正的寶物就在當下。

  人與鼠的差別

  清醒才是生命的道路。

  愚者沉沉地睡著,猶如生命已逝一般;

  師父卻是清醒的,他的生命是不朽的。

  他觀照,他明明白白,

  他是多麼地快樂!因為他看得到,清醒是生命的道路。

  他是多麼地快樂,遵循著醒悟的道路行走:

  懷著無比堅定的毅力,他在修行,追尋自由與快樂。

 

--摘自佛陀法句經

  我們每天在過日子,卻不曾注意到周遭發生了什麼。沒錯,我們是變得很有效率,對於所做的事情,是那麼熟門熟路,所以做的時候不用再花什麼意識,就象機器人一樣,那已經變成自動化的機械性動作;我們還稱不上為人,我們是機器。

  那正是葛吉夫(George Gurdieff)以前常說的,人就象機器般地活著。他的話得罪不少人,因為沒有人喜歡被叫做機器,機器們愛被叫成神,這樣被捧他們才會高興。然而葛吉夫卻說人是機器,其實他的話一點也沒錯,假如你去觀察自己,你就會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機械化。

  俄羅斯的生理學家帕蔔洛夫(Pavlov)與美國的心理學家史金納(Skinner)相信:人只是一台美麗的機器,人沒有靈魂。我認為他們的說法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對的,就差一點點而已,那「一點點」指的是成道的諸佛。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的,因為帕蔔洛夫從沒見識過任何佛,他所遇到的是成千上萬個象你一樣的人。

  史金納研究的物件是人與老鼠,他發現兩者之間並沒什麼不同,只不過老鼠的生理構造單純,人比較複雜一點而已。人是一部高度精密的機器,老鼠是簡單的機器,要研究老鼠比較容易,所以心理學家才會一直以老鼠作為研究的物件。

  他們從老鼠的研究中找到對人的結論,而所得的結論幾乎都是對的,我說「幾乎」為的是提醒你,那「零點一」是世上最重要的現象,佛陀、耶穌、穆罕默德這些少數醒覺的人才是真正的人類。但是史金納要去哪里找一個佛?當然不可能是在美國……。

  我聽說過一個故事。有人問一位猶太教會的教士「為什麼耶穌不選擇出生在二十世紀的美國呢?」這位教士聳聳肩表示「美國?這是不可能的。第一,你要去哪里找一個處女?再者,你要去哪里找三位有智慧的人?」

  史金納要到哪里找一個佛?就算給他遇到了,他既有的偏見和想法也會讓他認不出這個佛;他只會繼續觀察他的老鼠。他無法想像有什麼事是老鼠做不到的,當然有,老鼠不做靜心,老鼠也不會成道。他認為老鼠放大後的樣子就是人類,就多數的人來說,我會說他是對的,他的推斷並沒有錯,諸佛們聽到也會同意--就所謂的一般人來講,人們睡得完全不醒人事,即使動物都沒有昏睡成那樣。

  你曾見過森林裏的鹿嗎?當他在看的時候,是多麼警覺?當它走路的時候,是多麼小心翼翼?有沒有見過樹梢上的小鳥?你看它在觀察周遭的動靜時,是多麼聰明伶俐的樣子?要是你往它的方向走去,它只會允許你靠近它到一定程度的距離,一超過那個界限他立刻就會飛走。它對於自己的領域保持著一定的警戒,因為當安全範圍被越過時,表示它會有危險。如果你注意看看四周,你會訝異於一件事實:人類似乎是地球上最昏睡的動物。

  有家氣派的酒店舉行了一場拍賣會,一位婦人買下一隻鸚鵡,她用罩子將鳥籠蓋了兩個禮拜,為的是希望它把在酒店裏學到的粗鄙不雅的話忘掉。

  終於,當罩子被掀棹時,那只重見天日的鸚鵡四處張望了一下,便開口說話了:「哦?新房子,新的女主人!」當她的女兒們走進來時,他又加了一句:「哦!新的女生!」

  當晚,就在婦人的丈夫踏入家門時,那只鸚鵡說「哦!哦!一樣的老主顧!」

  人處在一種墮落的狀態,事實上,基督教中亞當墮落而被逐出伊甸園的故事,所比喻的正是這個。為何亞當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園?因為他們吃了智慧之果,因為他們變成頭腦,失去了意識。假如你變得很頭腦,你就會失去你的意識,因為頭腦等同於昏睡、噪音與機械性,假如你變得很頭腦,你就會失去意識。

  你所要做的就是:再次回到意識,丟掉頭腦。你必須將你當成知識在囤積的那些東西丟出你的系統,就是知識讓你昏睡不醒;所以知識愈豐富的人,睡得愈昏沉。

  那也是我一直以來所觀察到的,純樸的鄉下人遠比大學裏的教授和廟堂裏的祭司來得警覺與清醒。祭司不過是鸚鵡,而大學裏的學者滿肚子裝的不過是表面上好聽,但其實沒有半點意義的噪音,那些純粹是頭腦,沒有絲毫意識在裏頭。

  在大自然中工作的人,象農夫、園丁、柴夫、木匠、畫家、他們比起大學裏的系主任、副校長、校長這類人要來得警醒。因為當你和大自然一起工作時,大自然是警覺的,例如樹木。當然,樹林所呈現出的警覺是不同的樣貌,但它們非常警覺。

  現今對於樹木能夠警覺已有科學上的證明。假如有個柴夫手上帶了把斧頭,而且他決意非砍樹不可,那麼所有看到他走過來的樹會開始顫抖。這已經有科學的證明,我不是在談詩,當我講這件事的時候,我所談的是科學。

  現在確實已有儀器可以測出一棵樹快樂或不快樂,害怕或不害怕,悲傷或是極喜。當柴夫走近時,所有看到他的樹會開始發抖,因為它們意識到死亡的腳步正在靠近,而且這還是在柴夫動手砍以前--光是他的靠近……

  奇怪的是,假如柴夫只是路過,心裏並沒有要砍樹的意念,樹木就不會害怕,而明明是同一個柴夫,同一把斧頭。似乎影響的關鍵,在於柴夫要砍樹的「意圖」;也就是說,樹木懂得他的心思,能夠解讀出柴夫的意圖。

  還有一件更有意義的事實,也是科學上的觀察結果:當你在森林裏殺了一頭動物,不只是鄰近的動物王國會感到恐懼,在那裏的樹木也同樣會害怕。假如你殺了一頭鹿,所有周遭的鹿都會感覺到那股殺戮之氣,它們會因而感到悲淒,整個內在都處於顫抖之中,好象沒由來地就害怕了起來。說不定它們並沒有親眼看到同胞被殺掉,但本能上的直覺使它們冥冥中受到影響,不僅如此,樹木、鸚鵡、老虎、老鷹、小草也都會被影響。

  殘殺代表著破壞與死亡,周圍的一切都會感知而受到影響,唯獨人似乎是最昏睡的……

  要在靜心的深處冥想佛陀的經文,好好的咀嚼、遵行他所說的:

  清醒才是生命的道路。

 

  當你有覺察力時,你才稱得上是活著,覺察是生與死的分野。光是呼吸並不算活著,光是心臟會跳動也不算活著。醫院可以做到在生理上讓你繼續活下去,你的心臟會繼續跳,也能夠呼吸,而你沒有絲毫意識;在儀器的幫助下,你可以再活好些年--從呼吸、心跳和血液迴圈的角度上來講。

  世界各地就有許多的植物人躺在先進的醫院裏,進步的科技使死亡無限期地延長下去--所以你可以多活好幾年。如果這叫活著,那麼你可以象這樣活下去;可是這一點都不算活著,象具行屍走肉並不能叫做活著!

  諸佛對於活著有不同的定義,關鍵在於「覺察力」。她們不會因為你能呼吸就說你活著,也不會因為你的血液在迴圈就說你是活著,她們會說當你是覺醒的時候,你才算是活著。所以除了悟道者,沒有人是真的活著,你們只是行屍走肉,是會走路、會說話、會做事情的機器人。

  清醒才是生命的道路,佛陀如是說。讓自己更清醒,你就會更朝氣蓬勃。生命就是神,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神,所以佛陀談生命與覺察;生命是目的,而覺察是達到生命的方法。

  愚者沉沉地睡著……

  每個人都是沉睡的,所以每個人都是愚昧之人。聽到這話別覺得不舒服,既然是事實,就該以真實的樣子呈現。你在沉睡中行走,所以才老是摔跤,你不斷地做著自己不願做的事,或是已經決定不再做的事,即便明知是錯的事你仍然繼續做,而對的事你反而不做。

  怎麼可能會這樣?為什麼你就不能順著路直走?為什麼你一再踩進旁門左道裏?為什麼你老是迷路?

  有位年輕人擁有一副好嗓子,有人邀請他在一出露天的舞臺劇中軋一角,儘管他以自己容易怯場為由試圖推託,但對方再三向他保證這個角色很容易,他只需要講一小段臺詞就夠了「我是來搶奪一個吻,卻捲入一場混亂,啊!我聽到一聲槍響……」然後就可以大步邁開舞臺。

  輪到他表演時,他走上舞臺,由於身穿殖民地時代的緊身短褲令他發窘,再看到美麗的女主角穿著白色長袍躺在花園裏等他,他已經完全不知所云。他清了清喉嚨,開始念出臺詞:

  「我是來偷一個吻,不,是搶奪一個吻,可是卻加入一場混仗,不,我的意思是捲入一場混亂,啊!我聽到一聲屁,喔!不,我聽到一聲槍響……可惡,狗屎,你們全是狗屎!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想參加這該死的鬼表演!」

  這就是真實發生的事。仔細看看你的生活,對於你所做的每件事,不僅你自己覺得迷惘,連看的人也很困惑。你毫無清晰度與靈敏度,也不警覺,所以你看不見也聽不到--當然,你有耳朵可以聽得到,但是裏面卻沒有人來理解所聽到的東西,你也有眼睛可以看,不過看的人卻不知道去哪里了,於是你的眼睛在看、耳朵在聽,不過你什麼也沒看進去,什麼也沒聽到。你每走一步就摔一次跤,每次都會出差錯,而你卻仍相信你是有意識的。

  把這個想法一股腦兒全丟掉,那會是一個很大的跳躍,很大的進展,因為當你丟掉「我有意識」的想法後,你就會開始尋找各種方法與途徑來讓自己有意識,所以先認清一件事:你是徹底昏睡的。

  近代的心理學有幾個重要的發現,儘管是屬於智性層面上的,不過依舊是一個好的起步,因為若是智性上能有收穫,那麼遲早這樣的收穫能從存在性的層面被經驗到。

  例如佛洛伊德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先鋒。他當然不是成道者,但他仍算是個重要人物,因為他是第一個讓大眾接受「人的內在暗藏了很深的無意識」這個想法的人。意識的頭腦只占十分之一,而無意識的頭腦比意識的頭腦大上九倍之多。

  他的學生容格(Jung)所發現的「集體無意識」(collectiveunconscious)又更深入些,因為在個人無意識的後面有集體無意識。到了這時候,有件事尚待發掘,我期盼心理學研究遲早能夠發現宇宙無意識(cosmicunconscious),佛陀曾經談過的。

  我們可以談意識的頭腦,但那部分只占你生命的微乎其微。意識的下一層是潛意識,你可以聽到朦朧的潛意識在對你低語,但你認不出那就是潛意識,潛意識永遠在意識的後面發揮它的影響力。第三層是無意識的頭腦,只有在睡夢中或服用藥物時,你才會觸及無意識。接著是集體無意識,當你對無意識的頭腦有深人的探觸時,你才會看見集體無意識。

  假如你又繼續更進一步探究,你將會來到宇宙無意識。宇宙無意識是自然的;集體無意識是整個人類到現在為止所處的狀態,那也是你的一部分;而社會不容許你表達的一切將會變成你個人的無意識,因此,無意識才會在夜晚以走後門的方式,出現在你的睡夢中。

  講到意識頭腦……我會說那是「所謂的」意識頭腦,只是名字好聽而已。因為它是那樣地微弱,就象乍隱還現的微光。不過就算如此,它仍然是很重要的,它夾帶了種子,種子雖小,然而潛力無窮。

  現在,有一個嶄新的次元出現,正如佛洛伊德揭開了低於意識層面的次元,印度神秘主義者西瑞,奧羅賓多(SriAurobindo)揭開了高於意識層面的次元,他們都是知識份子,雖說兩人都沒有成道,但都為人類做了了不起的貢獻。從智性上來說,他們使我們意識到一件事:我們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渺小,人人都潛藏著無比的深度與高度。

  佛洛伊德往深度發展,奧羅賓多則朝高度穿越。在我們所謂意識的頭腦之上的是真實的意識頭腦,要達到它的唯一途徑是靜心,當原本普通的意識中加上靜心,它就變成真正有意識的頭腦。

  超越真實意識的頭腦之上的是超意識頭腦。當你靜心時,你只能有短暫的瞥見;靜心是一種在黑暗中的摸索,會有幾扇窗開啟沒錯,可是你會一再地掉回去。超意識頭腦指的是三摩地(samadhi),你已經達到水晶般清遠的覺察,一種整合的覺知。此時的你,意識不會再往下掉,那是你已經所在的境界,就算是在睡眠中,超意識也一樣跟著你。

  在超意識之上的是集體超意識,也就是宗教上所稱的「神」,而在集體超意識之上的是宇宙超意識,那甚至是超越神的,佛陀稱那叫涅盤(nirvana),馬哈威亞稱之為卡瓦亞(kaivalya),印度教的神秘家謂之莫克夏(moksha),你可以叫它真理。

  這些是你存在的九種境界,而你竟只是活在一個小角落而已--那微妙的意識頭腦。這好比擁有一座宮殿,可是居然完全忘記自己有整座偌大的宮殿,卻只屈居於陽臺上,還以為那是僅有的空間。

  佛洛伊德和奧羅賓多皆是智性上的巨人與先驅,也是哲學家,不過他們輝煌的成就卻都只是在猜臆。世人若能多聽到一些奧羅賓多的教導,而不是接受羅素、懷海德、海德格、沙特的哲學的話,就太好了,因為奧羅賓多是二十世紀最棒的哲學家,只可惜他遭到學術世界的徹底忽略,理由在於:即使只是去讀奧羅賓多的話,都會讓你感覺到自己的昏睡。他都還沒成佛,卻能令你無地自容。如果他說的沒錯,那你還在做什麼?為何還不前往你存在裏的高處探索?

  佛洛伊德所挑起的反彈雖多,他終歸是被接受的,奧羅賓多卻還未被接受,甚至世人對他沒有任何異議,說穿了他根本就是被忽略。這也不難理解,佛洛伊德談的是低於你意識的東西,所以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:知道自己有意識會令你感到飄飄然,你知道在你的意識底下有潛意識、無意識和集體無意識,這些都在你的下面,你位居上方當然覺得很好。

  可是假如你研究奧羅賓多,你會覺得很沒面子、覺得被人侵犯,因為你發現還有境界比自己高。人的自我最不喜歡承認有任何束西是比他高明的,他喜歡相信自己是最棒、最高的聖母峰,沒有什麼能勝過自己……

  這感覺起來很好--你認了自己的王國,拒絕了自己的高度,而你還覺得很好,看看這當中的愚蠢。

  佛陀是對的,他說:「愚者沉沉地睡著,猶如生命已逝一般;師父卻是清醒的,他的生命是不朽的。」

  覺知是永恆不滅的,只有無意識才會凋零,所以若是你繼續無意識地沉睡下去,你必定會再死亡一次。如果你想擺脫生死輪回的痛苦,如果你想終止這個輪子的轉動,你非得有絕對的警覺不可,你的意識必須愈來愈提升。

  這些不是你能理解的,它必須轉變成你存在性的經驗。別從哲學的角度被說服,哲學上的信仰不會為你帶來任何收穫,只有當你為了喚醒自己而下工夫時,那才叫收穫。

  不過這些智性上所描繪的地圖,能在你的內在創造出渴望,使你注意到自己的潛能與可能性,使你意識到你不光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樣子而已--你遠勝過表面上的自己。

  愚者沉沉地睡著,猶如生命已逝一般:

  師父卻是清醒的,他的生命是不朽的。

  他觀照,他明明白白。

  簡單又優美的話語。真理總是簡單、總是優美的,單單是這兩句話……便蘊涵了層層的意義,彷佛在一個個的世界中又別有洞天,那是探索不盡的世界--他觀照,他明明白白。

  你唯一要學習的就是觀照。去觀照!觀照你的每一個動作,觀照頭腦中出現的每個念頭,觀照你緊抓不放的每一個欲望,甚至連一些小動作也要觀照--走路、說話、吃飯、洗澡。不斷去觀照每一件事,讓每一件事變成你去觀照的機會。

  吃飯的時候,不要光是機械性地塞東西,要很注意地去吃,細嚼慢嚥的同時看著自己……你將會訝異從以前到現在你所錯過的,因為你所咀嚼的每一口都會為你帶來很大的滿足。當你帶著注意力在吃東西時,食物會變得非常美味!甚至原本平淡的食物吃起來都會很可口;而當你心不在焉地吃,再好吃的東西也會變得沒有味道,因為你沒有觀照,你只是在搪塞食物給身體。慢慢地吃,留心地吃,去咀嚼、品嘗每一口食物。

  去聞一聞、摸一摸,感覺吹拂過的清風和照耀在身上的陽光;看著月亮,讓自己化為靜靜在觀照的一池水,你會發現一輪絕美的明月就反照在你裏面。在生活中無論做什麼,都要不間斷地保持觀照。你會一次又一次地忘記觀照,別因此而難過,那是正常的;在以往幾萬世的生命中,你從不曾嘗試去觀照,所以很容易就會忘記。忘記就忘記,這並沒有什麼,只要在你記起的時刻,再次去觀照。

  謹記一件事:當你發現自己又忘記觀照時,不要覺得懊悔,否則你是在浪費時間。別為了這悶悶不樂,以為自己錯過了什麼,更別認為自己是罪人,自責不過是在浪費時間。永遠別為了已逝的過去在追悔!

  就是活在此時此刻。假如你忘記了,那又怎樣?你當然會忘記,要消除既有的習慣本來就不容易。況且那些宿習不是在這一世你才有的,它們跟著你不知已有幾萬世了,所以,就算你的觀照只能維持一小段時間,你也要懂得心存感謝,那可是得來不易的。

  他觀照,他明明白白。

  當你觀照時,一切會變得清楚。為什麼觀照會讓你清楚?因為當你愈留心去觀察自己,你的腳步就會愈放慢,而你也會變得優雅從容。在你觀照時,你一向喋喋不休的頭腦比較不那麼聒噪,因為,原本用來喋喋不休的能量現在轉為觀照的能量--那是同一股能量!會有愈來愈多的能量被蛻變為觀照,於是頭腦得不到養分,念頭漸漸地變得單薄、失去重量;慢慢、慢慢地,它們開始凋謝。隨著念頭的消失,清晰就呈現出來,你的頭腦成了一面鏡子。

  他是多麼地快樂!當一個人清楚明白時,他是充滿喜樂的。不快樂的根源是迷惑,喜樂的根基在於一切看得清清楚楚。

  他是多麼地快樂!因為他看得到,清醒是生命的道路。

  現在的他知道死亡並不存在,因為清醒是無法被奪走的;當死亡來臨時,你也將會觀照它,你會在死亡中保持觀照,觀照不會隨死亡而逝。你的身體會消失,回歸到塵土中,但你的觀照依舊繼續,它將會成為整個宇宙的一部分,將會變成宇宙的意識。

  在這樣的時刻裏,《奧義書》中的先知們說出了:「我是宇宙的意識。」在這樣的境界中,蘇菲神秘家曼蘇爾(al-HillayMansoor)因講出這一句話而被解肢、投石至死。曾宣告我是宇宙的意識!這些高層的境界是你與生俱來就該得的,假如你不在那裏,唯一該為此負責的人就是你。

  他是多麼地快樂,因為他看得到,清醒是生命的道路。

  他是多麼地快樂,遵循著醒悟的道路行走;

  懷著無比堅定的毅力,他在修行,追尋自由與快樂。

  仔細聆聽這些話語「懷著無比堅定的毅力……」除非你用所有的力量來搖醒自己,不然那不會發生。半調子是沒有用的,你不能只是愛做不做的樣子,就象半冷不熱的水無法昇華變成水蒸氣,三心二意的結果註定會失敗。

  當你投入你所有的心力,蛻變才會發生。當你沸騰到攝氏一百度時,你才會蒸發,那是個神奇的轉變,然後你才開始往上升。有沒有注意過?水是往下流,水蒸氣卻是往上揮發,正如同無意識往下走,而意識往上提升是一樣的道理。

  往上等同進入內在,往下等於進入外在,意識是往內的,無意識是往外的。無意識會使你的注意力朝向外在的人事物,讓你完全處於黑暗當中,使你的目光焦點總是在別人身上,你整個人是外向的。意識使你變得內斂,帶著你日漸深入內在。

  愈來愈深入也代表著愈來愈高,那是同步發生的。好比一棵樹成長的方式,你只看到它長高,沒看到它的根往下紮,但根必須先往下紮,樹才有可能往上長。樹若是要高聳直入雲霄,根就必須延伸到最深的底部,樹的成長方式是雙向的。意識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在往上成長……往下紮根,它的根深入到你的本質當中。

  痛苦的根源

  痛苦是一種無意識的狀態。我們之所以痛苦,是因為我們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、想什麼或感覺到什麼,所以無時無刻都在與自己矛盾衝突。手上做一件事,頭腦想的卻是另一件事,心裏在感覺的又是另一件事,我們就是這樣分崩離析,愈來愈分裂,那就叫痛苦。我們失去整合與統整,完全沒有歸於中心,只是在邊緣繞。不和諧的生活註定是不快樂的,那成了一個不得不扛的包袱,你能做的頂多是讓自己不要太痛苦,而止痛劑又是隨處買得到的東西。

  不只是藥物和酒精,所謂的宗教也扮演著象鴉片的功能,使人象吃了藥一樣會上癮。所有的宗教當然是反對藥物的,基於在同一個市場的理由,他們當然不贊成競爭對手的生意。如果人們吸食鴉片,或許他們就沒有信仰宗教的需要了,既然已找到他們的鴉片了,有誰還會想到宗教?鴉片不但更便宜,而且又省事。假如人們服用大麻、迷幻藥(LSD)和其他更精製的藥物,自然他們不會去信仰宗教,因為宗教本身是很原始的藥物,所以只要是宗教都會反對藥物。

  理由倒不是他們真的反對藥物,只是藥物是宗教的競爭對手,假如可以阻止人們使用藥物,那他們當然會落入宗教人士的圈套,因為唯一剩下的一條路就是宗教。那是一種壟斷的手段,於是他們的鴉片能留存在市場裏,其他的都是非法藥物。

  只有兩個方式能夠解決人們的不快樂:一是他們走上靜心--警覺、覺察、有意識……那是費力的方式,走這個途徑需要勇氣。或是比較廉價的方式,去尋求某些比你甚至更沒有意識的東西,這樣你就感覺不到痛苦;也就是去找能使你變得很遲鈍的東西,象酒精或是止痛劑,這些東西會使你陷入無意識,使你感覺不到你那些不安、苦悶和沒意義的感受。

  第二種方式是不真實的,那種方式不過是使你用比較舒適的姿態去受苦罷了,你會因而比較能承受那個苦,然而那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,你不會產生蛻變。蛻變唯有透過靜心才發生,靜心是唯一能讓你覺知的方法。

  對我而言,靜心才是唯一真正的宗教,其他的宗教都是唬人的戲法--基督教、印度教、回教、耆那教,這些都是不同品牌的鴉片,容器不同,但裏頭裝的成分都是一樣的;他們全都以某種方式在幫你適應你的痛苦。

  我在此的努力是帶領你超越痛苦;你並不需要適應痛苦,你有機會能完全免於痛苦,只不過,這是一條比較艱辛的路,你必須面對挑戰。

  你必須開始覺察到自己的身體,以及你是如何對待你的身體的……

  有一天早晨,國王前去聆聽佛陀說法,他就坐在佛陀的正前方,當他一面聽講時,他腳趾的大拇指不斷地動,佛陀於是停下來看著國王的腳趾頭。當佛陀去看他的腳趾頭時,國王的腳趾頭就不再動,然後佛陀接下去演講,國王又會開始動他的腳趾頭。佛陀於是問他:「您為什麼會動腳趾頭?」

  國王說:「只有在您停止演講,看著我的腳趾頭時,我才會意識到我的動作,不然,我一點意識都沒有。」

  佛陀說:「這是您的腳趾頭,您都沒有意識……那您甚至可以殺了一個人,大概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!

  殺人者就是在這樣毫無意識的狀態下殺人的。在法庭上發生過許多這樣的案例,罪犯堅決否認自己殺了人,以前一開始他們總被認為是故意說謊,但是最新的研究卻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,他們是在無意識之下行動的,因為當時他們憤怒到極點,以致于完全被怒火所吞噬。

  當你憤怒的時候,你的身體會分泌一種毒素釋放到血液中,使憤怒中的你處於暫時性的瘋狂當中,事後你會完全想不起來發生過的事,因為你當時一點意識都沒有。人們就是象這樣陷入愛河、彼此殘殺或自我傷害,毫無意識地在做各式各樣的事。

  覺察的第一步就是觀照你的身體。慢慢地,你能夠對自己的每一個姿勢、動作有所警覺,隨著你變得有意識,奇跡就開始發生,許多你以前在做的事會自行消失。你的身體變得較放鬆、協調,會有種平靜從你身上擴散開來,一股隱隱約約的音樂在你的脈搏裏鼓動著……

  接著開始去覺察你的思緒--對思緒也是這麼做。思緒比起身體要來的細微,當然也比較危險。當你能覺察到自己的思緒,你會對那些思緒感到訝異,要是你寫下每個片刻腦袋裏所閃過的念頭,你自己會嚇一大跳,不禁去懷疑「我怎麼會想這個?」

  只要連續寫十分鐘腦袋裏閃過的念頭。把門窗關好鎖上,別讓任何人進來看你寫的東西,所以你要百分之百誠實,記得起一爐火,看完之後把它丟進火裏燒掉!這樣一來,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知道。你絕對不要欺瞞,一五一十地寫下頭腦裏所出現的東西,別去解釋、修改、整理它,是什麼就寫什麼,按照它原原本本的樣子寫出來。

  十分鐘之後,開始去讀你所記下來的東西,你將會看到內在那個瘋狂的頭腦!我們都不知道這整個瘋狂就象暗流不斷地在底下進行著,影響到你生活中重要的一切,不管你所做或你不做的事情,它的影響都無所不在,而你的一生就是這所有一切的加總。

  這個瘋狂的人必須加以改造。關於意識的奇跡就在於,除了去覺察,你無須做任何事,觀照的本身就能達成改變。這個瘋狂的人會漸漸失去蹤影,思緒慢慢落入一個特定的軌道,不再一片混沌,而是形成井然有序的宇宙。於是再次地,更深的平靜會彌漫開來。

  當你的身體和頭腦處於平靜的時候,你將會發現它們也是彼此協調的,仿佛中間有座橋樑。現在,它們不會往不同的方向跑,不會再各奔東西;彼此之間第一次有種秩序,那個秩序將大大地有助於第三步的工作:覺察自己的感覺、情緒、心情。那是最精微、最不容易觀照的一層,不過若你已經能觀照思緒,你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行了,當那些心情、感情、感覺開始映現出來時,你需要再多一些些的意識。

  一旦你能觀照這三者,身體、思緒、感覺會結合成為一體。當合而為一的現象發生時,它們相互間的運作可謂完美無缺,你可以感覺得到三者合奏的樂章--它們已變成一個交響樂團--接著第四步會發生。第四步是你無法做的,它自行發生,那是來自整體的一個禮物,賜給已經完成前面三步的人的獎賞。

  第四步是使一個人悟道的最終覺知,就是覺知到自己的意識--那就是第四步,你成佛、你已經覺醒了,唯有在那樣的覺醒中,你才知道狂喜的滋味。身體知道快感,頭腦知道快樂,心知道喜悅,而第四步知道狂喜。狂喜是目的地,覺察是朝向狂喜的道路。

  你活在單獨的世界

  赫拉克萊特斯(Heraclitus)說:

  人是健忘又粗心的;

  即使在清醒的時刻

  對周遭所發生的事,

  也猶如沉睡般地渾然不覺。

  愚蠢的人們他們聽而不聞,

  有句箴言適用於他們身上:

  「他們所在的地方,也就是他們不在的地方。」

  人不該在昏睡中行動或說話。

  醒覺的人所在的世界是共通的,

  沉睡的人則各自活在單獨的世界;

  清醒時,所見皆死亡,

  沉睡時,所見皆夢幻。

 

  赫拉克萊特斯觸及人類最深的問題:連人醒著的時候,卻也還在睡覺。

  你睡覺時睡覺,但當你醒來時,你還是在睡覺。這是什麼意思?這就是佛陀、耶穌、赫拉克萊特斯所說的,你看起來清醒的很,不過只是表面而已,你的內在深處還繼續在睡覺。

  甚至是到現在你裏面也還在作夢,沒有意識到你腦子裏那沒停歇過的一千零一個念頭,還有外面正在發生的事;你沒有警覺到自己在做什麼,也不知道自己是誰,你做事的樣子就像是在夢遊。

  有人會在睡覺狀態中做些事,然後又回去睡覺,這種疾病叫夢遊症。許多人夜裏起床,眼睛睜開著到處走動,他們會走出房門,到廚房裏吃點東西,然後再爬回床上睡覺。要是你隔天早上問他這件事,他並不會有印象,頂多地會試著去回想,然後說那晚他做了一個夢,夢見他醒來到廚房去,可是那是個夢,最多是如此,能想起那樣已經不簡單了。

  許多作奸犯科的人、許多殺人犯,都說他們不知道、甚至不記得自己曾犯下的事。不是他們存心要欺騙法官,不是的,現在心理學分析家已經發現他們不是欺騙,也不是說謊,他們說的絕對真實。他們確實是殺了人--在他們睡得很熟的時候,就像是在作夢一樣。

  這種睡眠比一般的睡眠還深沉,猶如喝醉酒的時候,你可以做一些小事,也可以有些微意識,可是你是喝醉的,你不知道實際上發生了什麼事。以前你做過了哪些事?你能正確無誤地記起前因後果嗎?你發生了什麼事?當事情發生的時候,你是有意識的嗎?通常,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愛上

  了一個人,或者你不知道為什麼悶悶不樂。

  你當然會為自己找理由,不管做什麼,你總會為自己的言行合理化但是,話說的再有道理也並不代表你有覺知。

  覺知就是:不論當下發生什麼,你是完全有意識的,你是「在」那裏的。當憤怒正在發生,假如你「在」的話,那麼憤怒就不會形成,因為你毫無意識才會憤怒。如果你是「在」的,你的本質在瞬間會蛻變,因為當你「在」的時候,你的意識會使得許多事情都變成不可能,所有被稱為罪惡的事情,對有覺察力的你來說都是不可能的,所以,只有一種罪:無意識。

  「罪」(sin)的原始意義是錯過,而不是指犯錯,它就只是錯過、缺少的意思。希伯來文的字根中,sin是錯過(miss)的意思,英文裏有一些字帶有這樣的意味,例如misconduct(欠缺引導、行為不檢)、misbehaviort(缺乏規矩、不守規矩)。

  錯過的意思是:你人在那裏,心卻不在那裏--那是唯一的罪。那唯一的善呢?當你做某件事時,你完全意識到自己所做的,葛吉夫叫這「記住自己」(selfremembering),佛陀說「正念」(rightymindful),也就是克裏希納穆提的「覺知」,卡比兒所說的「蘇拉堤」(surati)。

  要真正的在那裏!唯一需要做到的只是這一件事,沒有別的。

  你不需要改變任何事情,就算力圖轉變也是徒然,那些你嘗試過改變的許多事,有哪件事曾經成功過?你已經決定過多少次不要再生氣?那些決定生效了嗎?每當狀況發生的時候,你又會掉入同樣的陷阱:你生氣,等事情過後,你又開始懊悔。那已經是一個惡性循環:你動了怒,然後你覺得後悔,可是你隨時又會再動怒。

  記住,就連後悔的時侯,你人也不在那裏,你的往後也是罪的一部分,所以才會沒有任何作用。就算試了再試,也做了許多決定,立下不少誓言,可是一切依舊不變,你還是原來的樣子。你和剛出生時沒什麼兩樣,沒有絲毫的變化,並不是你沒有嘗試過改變,你曾經試了又試,失敗的原因在於那和努力是無關的,再努力也沒有用,改變的關鍵在於警覺,而非努力。

  當你警覺的時候,很多東西自然抖落,你無須去丟掉它們。我的定義是當意識在的時候,有一些事情是不可能的,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的標準。

  當你有意識的時候,你不可能墜入愛中,這樣的愛是一種罪,你可以去愛,不過那不會是墜落,而是上升。為什麼我們會使用「墜入愛中」這樣的說法?那是一種沉淪,你在往下掉,不是往上升。當你有意識時,你不可能往下掉--就算是為了愛你也不會讓自己掉下去,那是不可能的,根本不可能發生。隨著意識提升,你不可能往下掉,只會在愛中上升。

  在愛中上升是完全不同於往下墜的現象,墜入愛中是一種作夢的狀態。去觀察戀愛中的人,你可以看出,他們的眼神看起來比別人朦朧,因為他們的眼裏有一股睡意。在愛中上升的人完全不同,你可以看得出這樣的人不再活在夢裏,他們面對現實並且透過現實而成長。

  墜入愛裏的人還只是一個孩子,在愛中上升則表示他已經成熟,愛逐漸不再是一種關係,而是你的本質狀態,你不會只愛這個而不愛那個,不,你就是愛本身,任何來到你身邊的人,你與他們分享,不管發生了什麼,你給與你的祝福。當你碰觸一顆石頭時,就好象在碰觸你所愛的人的身體;當你看著樹,就象看著你所愛的人的臉龐。愛成了你的存在狀態,而不是你在愛裏面,現在,你就是愛,這是上升,而不是墜落。

  當你經由愛上升時,那樣的愛是美的;當你陷在愛中時,那樣的愛是骯髒、醜陋的,遲早會變成毒藥和包袱。你曾經陷進去過,那時你的翅膀被切斷,失去了自由,在愛中你只學到佔有:你佔據別人,也讓別人佔據你。你將自己和所愛的物件都貶為物品。去看看丈夫與妻子之間他們都已經物化而不再是人,因為兩個人都如此地想佔有對方。唯一能被佔有的只有東西,人無法被佔有,你怎能佔據一個人?你怎能控制一個人?你怎能將一個人降為你的所有物?那是不可能的!可是,丈夫會試圖佔據妻子,妻子也在做同樣的事,於是一定會有衝突產生,這樣的夫妻可以說是互相對立、反目成仇的。

  發生過這樣的事:

  慕拉.那斯魯丁走進一座公墓的辦公室,並對管理的負責人抱怨:「我很確定我老婆就是埋在你們的墓園裏,可是我居然找不到她的墓地。」

  負責人一面翻查登記上的資料,一面問道「請問尊夫人大名?」

  於是那斯魯丁說:「慕拉.那斯魯丁太太。」

  負責人再看了一次之後說:「這裏沒有慕拉.那斯魯丁太太,不過倒是有一位慕拉.那斯魯丁先生。很抱歉,好象是我們在記錄上弄錯了。」

  那斯魯丁說:「那就沒有錯了,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用我的名字。請告訴我,慕拉.那斯魯丁先生的墓地在哪里?」

  連他老婆的墓地都要用他的名字!

  佔有……每個人總試圖佔有自己所愛的人,這已經不叫愛;事實上,當你佔據一個人的時候,你是在憎恨、破壞、屠殺,你是一個殺人犯。

  愛應該給與自由,因為愛就是自由,愛會讓你所愛的人愈來愈自由,愛會賦子你一雙翅膀,為你敞開廣闊無際的天空,愛不會變成一座將人囚禁的監牢,不過你不知道有那樣的愛,因為只有當你有意識的時候,那樣的愛才會發生,那種品質的愛唯有在意識中才會出現。你所知道的愛是罪,你的愛是出於昏睡。

  你所做的一切也是如此,常常是你想試著做好事,卻適得其反。看看那些做善事的人,他們永遠是造成傷害的人,他們可以說是地球上最有害的人類。社會改革者、所謂的革命家,他們的破壞性最大。但是要看出他們的破壞性不在易,因為他們是好人,你看他永遠在對別人做好事……那正是他們用以囚禁別人的方式。

  假如你讓他們為你做點好事,你就會被他們佔據。他們會按摩你的腳,不過,遲早你會發現他們的手在不知不覺中移到你的脖子上!發生這種事是因為無意識,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只學到一個伎倆:假如你想控制某個人,就去對他好。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學到這個伎倆,但他們是在傷害人;因為任何控制他人的行為,無論掛上任何名義或轉換任何形式,都是沒有宗教品質的行為,那是一種罪。

  你的教堂、寺廟、清真寺,他們全都是犯下罪行的罪人,因為他們全都將你掌控在手心裏。教堂其實是不支持宗教的,因為宗教即是自由!

 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?耶穌想要將自由的雙翅賦予你,為什麼變成教堂出現?因為耶穌活在一個截然不同的層次,那是意識的層次,而跟隨他的人活在昏睡的層次,所以不管從耶穌那裏聽到什麼,他們都會在自己的夢境中詮釋,由此他們所創造出來的註定會是一種罪。耶穌要教給世人的是宗教,可是意識昏沉的跟隨者卻將宗教轉換成教堂。

  據說有一回撒旦正坐在樹下,心情十分低潮。有一位聖人經過樹下,他看了看撒旦,接著說:「我們都聽說你是個閑不下來的人,你總是到處做怪,現在怎麼會有空坐在樹下呢?」

  撒旦真的非常沮喪,他說:「我的工作似乎已經被教會所取代了,而我卻束手無策,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失業。有時,看到教會將工作做得那麼好,我就很想去撞牆。」

  教會之所以會做得那麼好,是因為他們將自由變成囚禁,將真理變成教了他們將意識水平的每件事降到無意識水平上。

  試著去瞭解昏睡確切的意義,因為若你能感覺得到它,你等於開始有了警覺心,開始走在清醒的路上。昏睡是什麼?是怎麼發生的?它的機制又是什麼?是如何產生作用的?

  頭腦不是處在過去就是在未來,它無法在當下,要它在當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。當你在當下時,頭腦就不存在,因為頭腦意謂著思維。請問在當下怎麼思考?你可以去想過去,因為過去已是記憶的一部分,頭腦能在那裏工作;你也可以去想未來,未來尚未形成,頭腦可以幻想未來。

  頭腦可以做兩件事:不是進入過去,就是去到未來。過去的空間無限廣闊,那裏的空間夠大,你愛去多遠就去多遠;未來也是無邊無盡,你可以天馬行空,盡情作夢、幻想。但是頭腦在當下要怎麼運作?當下沒有半點空間給頭腦做任何事。

  「當下」是一條分界線,如此而已,它不是空間,只是劃分過去與未來的一條分界線。你可以活在當下,但你無法在當下思考,思考是需要空間的。思維會佔用空間,它們就象物品,記住,思維是細微的物品,也是物質。思維不屬於靈性範疇,只有當你沒有思維時,靈性的空間才能展開。思維是物質的,儘管體積很小,但還是會占空間。

  你無法在當下思考,當思考開始運作,你已經處在過去。你看到太陽正在升起,於是你說:「好美的日出喔!」那時已經成為過去。當太陽正在升起時,連說「好美喔!」的空間都沒有,因為當你說出這幾個字時,那個美的經驗已經變為過去,頭腦已在記憶中知道了。正當太陽升起的時候,就在太陽緩緩上升之時,你要怎麼思考?你能思考什麼?你可以與這個日出同在,但你無法思考,那個當下的空間只夠呈現給你,無法給思維。

  花園中有朵嬌美的花,你說:「一朵嬌美的玫瑰」,就在你說的那一刻,你已經沒有和這朵花在一起了,它已成了你的記憶。當那朵花在那裏,而你也在那裏,兩者面對面,你如何思考?你有什麼好想的?怎麼可能再去想些什麼?根本沒有空間給你去想任何東西,那空間非常狹小……事實上,是沒有任何空間。你和花甚至不能以兩者的姿態並存,因為空間不夠大,唯有你們合為一體才行。

  那個當下時,你就是那朵花,那朵花也變成了你。沒有思維的時候,誰是花而誰又是看花的人?看的人變成被看的物件,忽然間你和花之間的分別就不見了,忽然間你穿越了那個分野進入了花,花也穿越進入了你,忽然間你們不是分開的,你們變為一體。

  如果你開始思考,你和花又會分開。假如你不思考的話,哪里有二分性?當你和花在一起而沒有任何思緒時,那是一種交流,而不是對話。當你和所愛的人在一起,那是一種交流,而不是對話,因為你們不是以兩個人存在的。你坐在心愛的人身邊,握著對方的手,你只是存在,既沒有想已逝的過去,也不想往後的未來,你們倆就在此時此刻。能在當下是如此的美,如此的強烈,沒有任何思維能穿透這樣的強烈度。

  那扇門是很狹窄的,「當下」的門是很狹窄的,在二分的狀態下,兩者無法一起進入當下,唯有合在一起時才能通過那道門。在當下思想和作夢都是不可能的,作夢不過是思想的圖形化,兩者都是物質。

  當你沒有在想任何事情,只是在當下,那將是你與靈性的第一次接觸,一個新的次元展開了,那正是覺知。由於你還不知道那個次元是什麼,赫拉克萊特斯才會說你是昏睡、沒有意識的。「覺知」是全然在當下,你既沒有回到過去,也沒有跑到未來,一切的動作皆停止。並不是說你就靜止不動了,一種新的、有深度的行動開始發生。

  行動有兩種,耶穌的十字架代表的正是這兩種行動。其中一種是線性行動,你以直線的方式移動,從一件事到另一件事,從一個念頭到另一個念頭,從一個夢到另一個夢--從A到B,從B再到C,再從C到D,你以水平直線的方式在行動。這正是時間移動的方式,也是昏睡之人移動的方式。你可以象梭子一樣來回移動--反正都是那條線,看你要從A到B,或從B到A都可以,你在同一條線上移動。

  還有另一種行動方式,那是截然不同的次元,它的移動不是水平方向,而是垂直方向,你不是從A到B,再從B到C,而是A到更深的A:從A1到A2、A3、A4--往深度或者是高度的方向移動。

  當思維一不在,新的行動方式就開始,你會好比掉到深淵裏一般。靜心深入的人,遲早會來到那個點,宛如面臨一個無底深淵,不由得一陣暈眩,心中感到惶恐不已,他們會想回頭抓住舊的行動方式,因為那是已知的,而眼前一道個深淵就象死亡。

  這就是耶穌的十字架所指的意思,那是一種死亡,從水平線到垂直線的經驗是一種死亡,真正的死亡。不過那個死亡僅是從單方面來看,從另一面來看是一種重生,死亡是為了再次活過來。在一個次元中死去,為的是能夠從另一個次元出生,水平線上的你是耶穌,垂直線上的你成了救世主。

  假如你從一個念頭進到另一個念頭,那仍是停留在時間的世界裏,假如你進入「當下」這個片刻,而不是進入「念頭」之中,你卻是進入了「永恆」。你並不是靜止不動的--在這世界裏,沒有什麼是靜止不動的,沒有什麼可以是靜止不動的--會有一種新的行動方式自你的內在產生,那種移動方式不帶任何動機。記住這些話語,你在水平線上的行動是出於某種動機,你必須成就某些事:錢、名望、權勢或是神,總而言之,你就是要達成某種成就,你是懷有企圖的。

  帶有動機的行動表示你是無意識的;沒有動機的行動則表示你的意識是清醒著的,你出於純粹的喜悅行動。你行動是因為行動就是生命,生命就是能量,能量就是行動。你行動是因為能量即是歡喜,不為別的,你並沒有目的,不是在追逐什麼成就,其實你根本哪里也沒有去,只是開開心心地待在能量中罷了。在行動之外沒有任何動機,行動的本身即有其本質上的價值,不用附加其他的價值。

  一個佛也要過生活,赫拉克萊特斯也要過生活,我在這裏生活,跟每個人一樣要呼吸,可是我一舉一動的方式是不同的,我沒有任何動機。

  幾天以前有人問我一個問題:「為什麼你要幫助人們靜心?」我告訴他:「沒有為什麼,做這件事使我快樂,我就是很享受幫助人們靜心。」就好象某人很享受在花田裏撒下種子,然後等待開花結果;當你開花的時侯,我覺得享受,就象做園藝,當花朵盛開時,那真是無比喜悅的事。

  我只是分享,沒有什麼目的,所以要是你沒有成功,我也不會覺得挫折;假如你不開花也沒有關係,因為開不開花是強求不得的。你不能強行去打開花苞,要這麼做也可以,只是你會摧折了一朵花,或許看上去像是開花了,但實際上不是。

  整個世界、整個存在都是在永恆中運轉,而頭腦是在時間裏運作。存在是於高度與深度中活動,頭腦則是在一條直線上來回活動。頭腦的方式是水平的,那是無意識的,如果你能活在垂直的次元中,你才是有意識的。

  你在當下這個片刻,將你整個人帶到當下這一刻,別允許過去干涉,也別允許未來加入。過去的已不復存在,正如耶穌說的「讓逝者埋葬他們已逝的過去。」過去的已經不在,為什麼還要為過去的事擔心?為什麼還要一再反復去咀嚼它?你難道瘋了不成?它已經沒有了,只剩你腦中的記憶罷了。未來還沒發生,你想它又能怎樣?都還沒發生的事情,你怎麼去想?你能為它做什麼計畫?不管你對未來做任何想法,未來都不會按照你所想的發生,於是你感到很挫折,不明白整體(thewhole)自有它的計畫書。為什麼你試著要用自己的計畫和整體唱反調呢?

  存在自有其計畫,它比你有智慧,整體必須比局部要有智慧。你為什麼要假裝自己是整體呢?整體有它要成就的命運,你又何必去干涉?無論你做什麼都是一種罪,因為你將會錯過當下的片刻。假如那成了一種習慣--正如它已經變成的,假如你開始錯過當下,且成為習慣,那麼當未來再度降臨時,你將又會錯過,因為當它來臨時,不會是未來,而是當下。

  昨天你在想今天的事,因為對當時來說,那是明天,而當它是今天時,你又在想明天。當明天到的時候,它會變成今天,因為所有存在的一切,只存在當下,不可能存在別的地方。假如你有這種根深蒂固的運作模式,你的頭腦永遠在明天,那麼你何時才會活著?明天永遠不會到來,你將會不斷的錯失,這就是罪,就是希伯來文字根Sin的原意。

  當未來出現的時候,時間就出現,然而存在是沒有時間性的,活在時間當中無異於犯下了罪,因為你錯過當下,這是違背存在的。但是那已成為你固定的機械性模式,所以你總是一直在錯失。

  有些人來自遙遠的國度,當他們在自己國家的時候,他們想到我就覺得很興奮,他們會讀我的東西,想到我、對我有夢。當他們到了我身邊,卻開始想他們家裏的事,就在他們剛到的時候,他們又已經打道回府了!因為他們在想他們的小孩、老婆、工作,還有其他一千零一件事清。我看出這整個愚蠢,當他們回到自己國家時,他們又會想我,這就是錯過,就是罪。

  當你在這裏和我在一起時,就和我在一起,全心全意地和我在這個地方,你才能學習新的行動方式,好讓你能進入永恆,而不是待在時間裏。時間是世間,永恆是神;水平線是世間,垂直線是神,這兩者在一個地方交會,那正是耶穌被釘上十字架的地方。水平線和垂直線在一個點上會合,那個點即是此時此刻。從此時此刻起,你可以走上兩種旅途,其中之一是在這個世界裏、在未來;另一種旅程是進入神、進入深處的所在。

  你的覺察要愈來愈深,對當下要愈來愈警覺、敏銳。

  你該怎麼做?要如何將覺察變成可能?因為你睡得如此深沉,你也可以把這件事變成你的夢,你可能會將覺察變成一個思考的標的,於是整件事又變成一個思考過程,會為了思索要如何辦到而變得很緊張,這樣反而無法活在當下,因為想太多要如何在當下並不會有所幫助。如果你又是一個容易有罪惡感的人……你有時不小心跑到過去時,你一定會的,那是你長久以來的例行模式,或者你有時候忍不住想到未來的事,你馬上會為自己又犯了罪而覺得很愧疚。

  不要覺得愧疚,只要瞭解這個罪,但不必有罪惡感,這是份很細微、很微妙的瞭解。當你心懷愧疚時,你已經錯過事情的重點,因為舊的模式變成以一種新的方式在運作,你現在愧疚是因為你錯過了當下,這又是在想已經過去的事。當下已經不在了,它變成了過去,你的愧疚又是一種錯過。

  記住一件事:每當你發現思緒跑到過去或未來時,別將它當成問題,只要回到當下。不要為你自己製造任何問題,沒有關係的!只要回到你的意識,你將會一再錯過,不過它並不會馬上發生,它是可以發生的,但不會因為你而發生。對於長久以來僵化的行為模式,你無法馬上就改變它。不過也用不著擔心!存在並不急,永恆可以無限地等待你,別為自己製造壓力。

  每次當你覺察到自己已經錯過,回來,那就對了。別愧疚,那是頭腦的詭計,它又在耍伎倆了。不要又說:「我又忘了」,當你一想到的時候,回到你正在做的事。當你正在洗澡,就回到洗澡,當你正在吃東西,就回到吃東西;走路,就回到走路。任何時候你發現自己不在當下,只要很單純地回來,不要製造罪惡感,心懷愧疚代表你分不清楚事清的重點是什麼。

  只有罪,但沒有罪惡感,不過那對你而言不容易。某件事情不對了,你立刻愧疚了起來,頭腦是非常狡猾的,在你覺得愧疚的時候,同樣的模式又開始了,只不過這個模式換了個包裝。人們告訴我:「我總是一再忘記,我試了又試,但只能記住幾秒鐘,我保持警覺、記住自己,但意識又會跑掉,我該怎麼做?「你什麼也不能怎麼做!那跟做不做一點關係都沒有,你能做什麼?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製造罪惡感,只要回到意識就好了。

  你不斷地回來……只要記住自己,別拉長著一張臉,不必很用力,保持你的簡單與天真,不要拿它製造問題,因為永恆並不急於一時。所有問題只存在于水平的空間,這個問題也不例外,垂直的空間並不知道什麼是問題,它是純粹的喜悅,沒有焦慮、痛苦、煩惱、罪惡感,什麼都沒有。保持單純,然後回來。

  你將會錯過許許多多次,這是理所當然的,不必擔心,事情本來就會這個樣子。你會錯過許多次,但那不是重點所在,別把注意力放在你的一再錯過,而是去注意你一次又一次記起來的事實。

  牢記這一點,你所要強調的不是你的遺忘,而是你的回來。你要很高興自己的遺忘,那本來就會發生,你不過是個平凡人,活在水平空間裏已經很久了,所以遺忘是正常的,美麗之處是在於你不斷的回來,你已經做到了不可能的事,你應該高興才對!

  在二十四小時裏你會忘記兩千四百次,但是你將會記起兩千四百次,此時一種新的模式開始運作,你回到家的頻率這麼高,新的空間逐漸開始變大,你愈來愈能夠待在意識當中,而漸漸不用反復來回在遺忘與記起之間,兩者的距離會日趨縮小,你忘記的頻率減少,記起的頻率增加你正在進入垂直的世界,就在某一天,水平的世界消失了。你的意識變得強烈,水平的世界就此消失。

  商羯羅(Shankara)、吠檀多哲學(Vedanta)以及印度教徒所說的這世界是幻象,指的就是這個意思。因為當覺知變得完整時,那個由頭腦所創造出來的世界就不見了,另一個世界對你展開,馬雅(Maya)消失,幻象消失,幻象是因你的昏睡、你的無意識而存在的。

  就象作夢,晚上睡覺時你進入夢鄉,在夢中一切是如此真實,你是否曾在夢中想過「這不會是真的吧?」不可能的事發生在夢中,但你卻沒辦法懷疑,在夢中你的信仰很堅定,在夢中沒有人是懷疑論者,連羅素在作夢的時候都不會有任何懷疑。是的,在夢中每個人都象個小孩,對所發生的事情都是信任的。例如你在夢中看見你老婆走過來,接著她搖身一變化為一匹馬,你連想都不會想一下:「這怎麼可能?」

  在夢中的遊戲規則是信任,對一切都必須深信不疑,當你開始在夢中懷疑,這個規則就被打破了。一旦你懷疑,夢就開始瓦解,即使只在一次的夢中你能記起這是個夢,在那瞬間,這個憶起會對你造成震驚!而夢將會粉碎,於是你完全地清醒過來。

  你周圍所見的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的,不是說它不存在,它存在,但是你隔著一層昏睡的簾幕看它,你和它中間夾著無意識。當你看著它的時候,你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解釋你所看到的,就像是一名醉漢。

  醉醺醺的慕拉.那斯魯丁匆匆地跑進一間電梯裏,當時操作電梯的人正要將電梯門關上,但還是讓爛醉如泥的那斯魯丁給擠進去。

  電梯裏實在太擁擠了,大家注意到那斯魯丁喝醉酒,因為他身上的酒味可以薰死人。他想要假裝沒事,把瞼別過去對著門,可是他因為酒醉的疲累而眼前一片迷蒙,什麼也看不到,接著他又試圖讓自己站穩,但也辦不到,這令他覺得很尷尬,因為每個人都瞪著他看,他感覺得到大家都認為他醉得不醒人事,由於實在不知道還可以做什麼,他忽然說:「你們一定在奇怪為什麼我要召開這個會議。

  到了早上那斯魯丁就會沒事,他會笑自己,就象你現在的笑一樣。

  所有的佛在覺醒之後都會笑,那笑聲就像是獅子吼。他們笑,不過不是笑你,而是對這整個宇宙的笑話在笑。過去他們活在睡夢中,因為欲望而完全失去知覺,透過欲望在看存在,那個存在不是真實的,因為他們把夢投射在存在上。

  你把整個存在當成螢幕,然後將自己頭腦裏的東西投射上去,你所看到的東西並不在那裏,而在那裏的東西你沒有看到。再說頭腦對每件事情都有一套解釋,假如你有疑問,頭腦會解釋,會創造出理論、哲學、系統,好讓你覺得安心、沒有問題。哲學的存在是為了使生活更方便,讓一切看起來天下太平,可是,當你是昏睡的時候,所有的事都大有問題。

  有個人來找我,他有個美麗可愛的女兒。他為了她憂心忡忡的問我:「每天早上她人都會不太舒服,我已經找過許多醫生,他們都說她沒有毛病,該怎麼辦才好?」

  我告訴他「你去找慕拉.那斯魯丁,這一帶就屬他算是有智慧的人,而且他無所不知,我從來沒聽他說過‘我不知道’這句話,你去找他。」

  所以他去了,我也跟著去看,因為我想聽那斯魯丁會怎麼說。那斯魯丁閉上眼睛沉思這位父親的難題,接著他張開眼睛說「晚上她上床前,你會給她牛奶喝嗎?」

  他回答。「對。」

  那斯魯丁說「我已經找到問題的所在如果你讓小孩睡前喝牛奶,小孩整晚睡覺都會翻來覆去,由於這樣的翻攪,牛奶會變成優格,然後優格會變成乳酪,於是乳酪會變成奶油,接著奶油會變成脂肪,脂肪又變成糖,最後糖會變成酒精,那難怪她早上起來會有宿醉。」

  哲學就是這麼回事,它是對事情的詮釋,特別是對無法解釋的事情的詮釋,假裝知道那些不為人所知的事情。哲學使生活更方便,你可以睡得比較好,就像是鎮定劑。

  牢記這件事,哲學與宗教性的差異就在於此:哲學是鎮定劑,宗教性是震驚;哲學幫助你睡得更安穩,宗教性讓你不再睡覺。宗教性不是哲學,是一種帶你脫離無意識的方法,而所有的哲學是幫助你睡好覺的技巧!他們帶給你夢境與烏托邦。

  宗教性不讓你有夢、不讓你活在烏托邦裏面,帶著你朝向真理,真理唯有在你不作夢的時候才有可能。作夢的頭腦無法看到真理,不但如此,它會將真理變成一個夢。

  你曾注意過嗎?你調好鬧鐘,預計在隔天清晨四點鐘起床,因為要趕火車。到了早上鬧鐘響了之後,你的頭腦做了一個夢:你坐在一間廟裏,廟裏的鐘聲在作響。這麼一來事情就都說得通了,鬧鐘不再是一個問題,它叫不醒你,你已經有了合理的解釋--而且速度很快!

  頭腦是微妙的東西,現代心理學家也不懂怎麼會這樣,頭腦如何能立即產生解釋,而且速度那麼快,這是很不容易的,一定是它事先就投射好的,不然怎麼可能?你會突然發現自己在一間鐘聲作響的教堂或廟裏嗎?鬧鐘一響,你在夢中馬上出現一個解釋,你試圖要躲過鬧鐘的干擾,因為你不想起床,不想在寒冷的冬夜裏離開被窩,所以頭腦告訴你:「這不是鬧鐘,是是廟裏的鐘聲。於是一切都得到解釋,你繼續睡覺,這就是哲學一直在做的事,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哲學理論,因為每個人需要不同的解釋;對另一個人睡眠有幫助的理論不見得對你有效,這是赫拉克萊特斯在他的話語裏所要傳達的。現在,試著去明白他所說的:

  人是健忘又粗心的;

  即使在清醒的時刻

  對周遭所發生的事,

  也猶如沉睡般地渾然不覺。

 

  在睡眠時你沒有意識到周遭所發生的事,但是在你不睡覺的時候,你對周遭的事就留意過了嗎?

  許多的研究指出,你的頭腦不允許百分之九十八的訊息進入--百分之九十八。只有百分之二被允許進入你的頭腦,而頭腦還會對這百分之二加以解釋。我說了某些話,你卻聽成另外一番話。我在說的是另一件事,你的頭腦立刻給你一套說辭,而且不會於擾到你的睡眠,你會在頭腦裏找一個位子將這套解釋吸收、放好,變或是自己的一部分。那就是為什麼你總是錯過佛陀、耶穌、赫拉克萊特斯和其他的佛,他們不斷對你說話,一直在告訴你他們發現到、體驗到某樣東西,可是當他們告訴你的時候,你馬上就去解釋他們的話,你有自己的詭計。

  亞裏斯多德深受赫拉克萊特斯打擾,他認為赫拉克萊特斯在人格上有某些缺陷。就這樣把他歸類下結論,因為他說的話不合亞裏斯多德的胃口。赫拉克萊特斯一定對亞裏斯多德的頭腦造成很嚴重的打擊,因為亞裏斯多德走的是水平的路線,他是那方面的大師,而這個叫赫拉克萊特斯的人正試圖將人們推向深淵,亞裏斯多德走在邏輯的平地上,而赫拉克萊特斯正試圖將你推向神秘的領域。

  某些解釋是需要的,所以亞裏斯多德說:「這個人有缺陷--生物上、生理上、人格邏輯上(characterological),總而言之有缺陷就是了。要不然,他為什麼那麼投入在矛盾的事?為什麼他總是致力於神秘的領域?還有他為何要說在相反的事物之間存在著和諧?既是相反的,就不會有和諧,生是生,死是死,要劃分清楚,不要將事情混為一談,這個人似乎喜歡攪局。」

  老子也是如此,他說:「除了我,每個人似乎都是有智慧的,除了我,每個人似乎都是聰明的--我是愚笨的人。」老子是地球上最偉大、最富智慧的人之一,但他感覺處在你們之中,他是一個愚笨的人。老子說:「每個人似乎都是思路清晰的思想家,只有我是糊裏糊塗的。亞裏斯多德對赫拉克萊特斯說的話,老子對他自己說了。

  老子說「當一個人沒有用頭腦聆聽我的教導時,他會成道;當一個人用頭腦聆聽我的教導時,他有他自己的解釋,那個解釋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;當某個人聽我說話,卻沒有聽進去--就是有人會充耳不聞--當某個人對我的話充耳不聞時,他會笑我的愚笨。第三類的頭腦占了大多數,老子說:「假如大多數的人沒有嘲笑你所說的話,你要小心,你一定說錯了什麼。唯有大多數的人認為你是傻子,你才有可能是有智慧的人,否則不可能。」

  在亞裏斯多德看來,赫拉克萊特斯所講的話很含糊;在你眼中,你也會這麼看待赫拉克萊特斯。因為亞裏斯多德的影響力遍及全世界各個大學、學院,不管在哪一個地方,你被教導的是邏輯,而不是奧秘;無論你身在何處,你得到的教導是理性,而非神秘性。

  大家都教你要清楚明確,假如你凡事都要講求確切,你必須在水平線上,在那裏A就是A,B就是B,A永遠不會是B。但是在神秘的垂直深淵裏,界限之間會交遇、融入彼此,男人是女人,女人是男人;錯是對,對是錯;黑暗是光明,光明是黑暗;生命是死亡,死亡是生命,所有的界限會相遇融合。

  神是一個奧秘,不是三段論法,那些想用任何東西證明神的人,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,對神你不能去證明什麼,證據是屬於水平世界的東西。

  那正是信任的意義:你掉進一個深淵,你在裏頭經驗,你讓自己消融其中……於是你領悟了。只有在沒有頭腦的時候,你才能領悟,在頭腦消失前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不管你置身何處,那正是你人不在的地方,你可能在別的地方,就是不會在你所在的那裏。你所在的地方正是你不在的地方。

  據說在古老的西藏經典中記載著,神去找過你許多次,但他從來都沒發現過你在你所在的地方。他敲你的門,但主人不在家--他總是在別處。你是在你的房子、你的家裏,還是在別的地方?神要如何找到你?不需要去找他,只要待在家裏,他自會來找你;他也在找你,正如你在找他一樣,只要

  待在家裏,讓她來的時候能找得到你。他來敲你的門,在你家門口苦等過無數次,可是你從來都不在家。

  所以赫拉克萊特斯說:

  愚蠢的人們他們聽而不聞,

  有句箴言適用於他們身上:

  「他們所在的地方,也就是他們不在的地方。」

  這就是昏睡:人不在那裏,在當下時刻跑到別處去。

 

  慕拉.那斯魯丁坐在咖啡廳裏高談他對朋友的慷慨,就象所有人一樣,他不開口則已,一開口就講得渾然忘我。於是,某個人問他:「那斯魯丁,既然你是那麼慷慨的人,為什麼你從沒有邀請我們去你家吃飯?你連一次都沒請過我們,那怎麼成?」

  那斯魯丁一時被興奮沖昏了頭,他居然忘了他的老婆。他說:「走吧,現在就去我家!」

  一路上,他的神智逐漸清醒,當他想起他的老婆之後,不由得心裏覺得很不安,因為他一下子帶了三十個人回家。到了他家門外,他說:「你們在這裏等一下,大家都知道我有老婆,你們也都是已婚的男人,一定能瞭解這種事。先在這裏稍等一下,讓我跟她報備一聲,然後我再叫你們進來。」於是他進去,然後就不見人影了。

  大夥兒在門外左等右等,等了半天他都沒出來,所以他們就敲門了。那斯魯丁已經將事情的經過都向他老婆細說分明,是他自誇得太陶醉了,所以中了朋友的圈套。他老婆說: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東西可以招待三十個人,又這麼晚了,要出去買也不可能。

  那斯魯丁說「我有辦法,當他們敲門的時候,你去開門,告訴他們我不在家就好了。」

  所以當他們又敲門的時候,他老婆去應了門,她說:「那斯魯丁不在家。」

  門外的那群人說。「這就奇了,我們跟他一道來的,從他走進去以後我們就沒見他再出來過,而且我們三十個人一直守在門口等他,他一定在裏面,你去找找看,他一定躲在某個地方。」

  他老婆進去了,她問那斯魯丁怎麼辦。

  那斯魯丁聽了忍不住激動起來,他說:「你等我!」他跑出去對他們說「你們是什麼意思?難道那斯魯丁不能從後門出去嗎?」

  這種事是有可能的,它每天都發生在你身上,就象那斯魯丁完全忘記他自己,那就是所發生的事。他的邏輯沒有錯,但是……「你們是什麼意思?你們在前門等,難道他不能從後門出去嗎?」邏輯上是對的,但是他卻完全忘記是他自己在講這件事的。

  你人不在當下,既不在這個世界裏,也不在自己裏面,這就是昏睡。這樣,你怎麼能聽得到?怎麼能看得到?怎麼能感覺得到?假如你不能「在」此時此地,那麼所有的門對你而言都是關閉的。你是一個死人,並沒有後門。那正是為何耶穌再三對他的聽眾說「如果你有耳朵,請聽我!如果你有眼睛,請看我!」

  赫拉克萊特斯一定是發現很多人聽而不聞、視而不見,因為他們完全心不在焉,主人根本不在家,眼睛是在看,耳朵是在聽,但裏面的主人並不在那裏。眼睛如同窗子,它們本身並不能看到任何東西,除非你透過它們看,否則窗子哪有看見的能力?你必須站到窗前才能看到東西,不然要怎麼看?它就似窗子,而窗子並沒有感覺。當你是「在」那裏的時候,窗子會變得很不同。

  你的整個身體好比是一棟房子,當你的心智在遊移時,就象主人老是旅行在外,於是房子就這樣空著。

  當生命來敲你的大門時--你可以叫它神,或隨你的喜好稱呼它,名字並不重要--它來敲你的門,它已經敲了好久的門,卻總是不見你來應門,這就是昏睡。

  人不該在昏睡中行動或說話。

  在舉手投足間、在開口說話時都帶著充分的覺察,如此一來你將會在自己身上發現驚人的轉變。覺察的本身會改變你的一言一行,這樣的你不可能犯下任何罪。

  覺察不是指控制自己,不是的,控制是覺察的替代品,是很廉價的替代品,而且發揮不了什麼作用。假如你是有意識的,你用不著按耐住滿腔怒火,因為憤怒的情形不會在覺察裏發生。這兩者無法同時並存,在覺察當中,嫉妒永遠不會發生;在覺察當中,許多事情自然就不見了--一切負面的東西。

  意識正如同光,當你家中的燈亮著時,黑暗怎麼可能出現在那裏?它會逃開。當你的家中燈火通明時,你怎麼可能走路絆倒?你怎麼會去撞到牆壁?到處都一片明亮,你知道門的位置,直接走向門的所在,看你是要出去或進來。當屋裏一片漆黑時,你會摔跤,你摸索、你跌倒,正如你無意識的時候,你摸索、摔跤、跌倒。憤怒不過是一種摔跤,嫉妒不過是在黑暗中摸索,一切錯之所以為錯的事,不是因為事情本身,而是因為你活在黑暗中。

  假如耶穌想要生氣,他可以生氣,可以使用它,但你無法使用它,你會反過來被它所使用。假如耶穌覺得什麼事是好的、有用的,他可以利用任何事情,因為他是主人,耶穌可以在沒有動怒的情況下動怒。

  許多人曾和葛吉夫一起工作,他是一個可怕的人,當他生氣起來的時候,他真的會氣得不得了,那時他看上去就像是個殺人犯!可是那只是個遊戲,他只是用那個狀況來幫助一個人,他可以在下一個片刻,馬上又象換了個人似的對你微笑,然後當他又再去面對剛剛那個生氣的物件時,他又可以再度生氣,露出嚇人的樣子。

  這是可能的,當你覺察的時候,你可以使用每一件事物,連毒藥都可以變成萬靈丹;然而當你昏睡時,連萬靈丹都會變成毒藥,一切全看你警覺與否。行動本身沒有意義,做什麼並不要緊,是你--你的覺察,你的有意識,你的留心才是重點,至於你做什麼並不是重點。

  從前有一位偉大的佛教師父名叫龍樹(Nagarjuna)有個小偷去找他,這個小偷極欣賞這位師父,因為他從沒見過那麼美、那麼優雅的人。

  他問龍樹:「不知道我是否也有可能成長?但有件事我先對你說清楚:我是個小偷,再來,我無法離開這份工作,所以不要跟我講條件,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去做,但我不能不當小偷。我已經試過許多次了,但總是無效,所以我也不再想努力去擺脫這份工作。我已經接受這就是我的命運,我會一直當小偷,所以不必對我談這件事,讓我一開始就把話講明白。」

  龍樹說:「你在怕什麼?是誰要談你做小偷的事?」

  小偷說:「可是,每次我去找其他的高僧、神父或聖人時,他們總是對我說‘首先要停止竊盜的行為。’」

  龍樹笑了。「那你去找的人一定是小偷,不然,他們有什麼理由要介意呢?我就不在乎!」

  小偷聽了很高興說「那就好了,看來我現在可以當門徒,我找到了合適的師父。」

  龍樹收他為徒,並且告訴他:「你現在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歡做的事,唯一必須遵守的一個條件是:‘保持著覺!’你闖入別人的房子偷東西,做你喜歡做的事,你做什麼不是我關心的重點,我不是一個小偷,但是當你做的時候,請帶著全部的意識去做。」

  小偷並不知道他正掉進師父所設的陷阱裏,他說:一切都沒問題,我會試試看。」

  三個星期過去了,他回去找師父說「這件事很吊詭,因為當我有意識的時候,我無法偷人家的東西。假如我偷的話,我的意識就不見了,現在我陷入兩難。」

  龍樹說:「不必再提你是小偷這件事,我不在意那個,因為我不是小偷。現在請做一個決定,假如你想要有意識,你自己決定,假如不要,也由你自己決定。」

  那個人說「但是,對現在的我來說,要做決定很難。雖然說我已經有一點小小的體驗,而且那個體驗很美好……我會拋下一切,不管你說什麼都行。」他接下去說:「就在前幾天晚上,我終於得以闖進國王的皇宮,我敲開了金庫,大可輕易變成全世界最有錢的人,但你的話一直跟隨著我,我必須保持覺知。當我有意識的時候,就在那當下,我發現自己的動機和欲望沒有了,當我有意識的時候,鑽石看起來只像是平凡無奇的石頭,而當我失去意識時,我眼前所看到的又是金銀珠寶。

  我等候著,象這樣經歷了許多回合,當我可以有覺知時,我就像是個佛,甚至我沒辦法去碰那些財物,因為整件事看上去是愚蠢可笑的,不過是石頭,我在做什麼?為了石頭失去自己?不過也有失去覺知的時候,那時石頭又變成美麗的鑽石,整個幻象又再回來。但是,最後我決定那些東西並不值得我失去意識。」

  一旦你領悟了覺知,再沒有什麼事是有價值的,因為你已經知道了生命中最偉大的狂喜,那時候,忽然間許多事情自然就掉落了,那些事情看起來很愚蠢。於是你的動機沒有了,欲望沒有了,夢幻也沒有了。

  人不該在昏睡中行動或說話--這是唯一的一把鑰匙。

  醒覺的人所在的世界是共通的,

  沉睡的人則各自活在單獨的世界。

  夢是私人的事情,完全是個人的!沒有人能跨入你的夢境,你所愛的人無法與你一起分享,夫妻睡同一張床,卻是各自作不同的夢。夢是無法與人分享的,因為夢不是真的,沒有的東西你怎麼分享?好比泡沫,它根本不存在,你不可能分享它,你必須單獨作自己的夢。

  因為有那麼多沉睡的人,所以有那麼多個世界存在。你有自己的世界,如果你沉睡著,你活在由自己的想法、觀念、夢想、欲求所構成的世界裏,當你過到另一個人時,兩個世界發生撞擊,於是你們的世界產生衝突。真實的狀況就是這樣,要小心!

  去看看先生和妻子之間的對話,他們一點也不是在交談。先生在想公司和薪水的事,妻子則想著她耶誕節要穿的衣服,他們裏面有自己的世界,而各自的世界會在某些地方交過--例如衝突。因為妻子的衣服要靠先生的薪水來買,先生的薪水必須供給妻子去買衣服,當她喊一聲「親愛的」,這句話的後面掛著一套她所想要的新衣。

  「親愛的」在這裏不代著字典上所寫的意義,那只是一句表面的甜言蜜語,所以每當一個女人說「親愛的」,先生聽到馬上就擔憂了起來,但是他不會表現出來,因為當有人叫你「親愛的」,你不能表現出面色凝重的樣子。

  他會說:「怎麼了?親愛的,有什麼事?」可是他還是不免擔心自己的薪水,耶誕節就要到了,他的荷包恐怕不保。

  慕拉.那斯魯丁的老婆對他說「你是怎麼了?最近我哭的時候,就算我淚流滿面,你卻連問都不問一聲我在哭什麼?」

  那斯魯丁說:「我已經學聰明了!因為問你的代價實在太高,以前我老是犯那個錯,後來才知道你的眼淚並不單單是眼淚而已--衣服、新房子、新傢俱、新車,有許多東西隱藏在你的眼淚裏,眼淚不過是為你的需要起個頭。」

  在兩個各自的世界裏,對話是不可能的,只有衝突才有可能。

  夢是個人的,真理不是個人的。真理不會是我的或你的,也不會是基督教或印度教的,更不會是印度人以希臘人的,真理不是個人的。夢才是,任何個人的東西,記住!那一定屬於夢的範疇,真理是一望無際的天空,是所有人都能觸及的,它是「一」。

  那正是為什麼當老子說話的時候,他使用的語言或許和佛陀、赫拉克萊特斯的語言不一樣,但所傳遞的意思全都是一樣的,因為他們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!他們私人的世界已隨夢幻、渴望--就是頭腦--一起消逝。頭腦是一個私人的世界,但意識沒有私人的世界,醒覺者有一個共通的世界……所有醒過來的人,有共同的世界,那就是存在。而所有還在沉睡、作夢中的人則有他們各自單獨的世界。

  你必須拋掉你的世界,這是我唯一要你放棄的東西。我不會叫你離開你太太,我不會叫你離開你的工作、金錢或是你的任何東西。不,我只要你離開那些夢幻的世界,門徒對我而言就是這樣的人。

  舊的門徒會選擇棄俗,他們拋家棄子出走到喜馬拉雅山裏去,但那卻不是重點,要離開的不是那個世界,你要如何離得開?連喜馬拉雅山也是屬於那個世界,真正要拋掉的是頭腦的世界,你自己的夢幻世界。假如你拋得下它,就算置身於市井之中,你也宛如到了喜馬拉雅山,假如你放不下它,就算是上了喜馬拉雅山,你也會在周圍創造出自己的世界。

  你如何能逃得開自己?不管你到哪里,你都會和你自己在一起。無論你所到之處為何,你的言行舉止都是老樣子,週邊的狀況或許會變,但你怎麼會變?你照樣會在喜馬拉雅山上昏睡,既然如此,請問在印度普那睡,跟在波士頓、倫敦或喜馬拉雅山上睡有什麼不同?你到任何地方都一樣在作夢。丟掉你的夢!要更警覺,夢會一下子消失,伴隨夢的不快樂也都會消失。

  清醒時,所見皆死亡,

  沉睡時,所見皆夢幻。

  這兩句話真的很美,當你還在沉睡時,你所看到的世界是夢幻的世界,是你自己所創造出來的個人世界。而當你清醒時,你會看到什麼?赫拉克萊特斯說:「清醒時,所見皆死亡。」

  說不定那就是你不想看的原因,說不定那就是你在身邊創造出夢境的原因,所以你不必去面對死亡的事實。然而請記得一件事:只有在一個人面對死亡之後,他才會具有宗教品質。

  當你面對死亡,和它正面交遇,既不閃躲也不逃開;換言之,你不去創造出自己的夢,那個時候的你正和它面對面,你看著這個事實,你會忽然發現死亡就是生命。你愈深入死亡,等於你愈深入生命。赫拉克萊特斯說:那相對的會相遇融合,它們是一體的。

  當你逃避死亡,別忘了你是在逃避生命,所以你才會看起來那麼無精打采。這正是吊詭之處:如逃避死亡,你形同槁木死灰;若面對死亡,你開始生意盎然。當你是那麼深切、那樣強烈地和死亡在一起,你會開始覺得自己正在死去,不僅是周圍的事情,連你內在也是。當你觸及到死亡時,會有一種危機感產生,那是耶穌的十字架,代表死亡的危機,在那個當下,你從水平、頭腦的世界裏死去,自另一個世界中重生。

  耶穌的復活並非生理的現象,基督教對此製造出太多無謂的假設,因為那不是指肉身的復活,「復活」指的是進入這個肉身的另一個次元,變成另一個永遠不滅的身體。這個肉身是暫時的,那個身體是永恆的。耶穌在另一個世界、真理的世界中復活,他個人單獨的世界不復存在。

  在那個最後的片刻,耶穌說他有擔心和困擾,連象耶穌這樣的人都不免在死亡時有所擔憂上定是如此的。他流著淚對神說:「您在對我做什麼?」他想抓住水平的世界,抓住生命,連耶穌也不免會對生命有所眷戀。

  所以,當你想到自己時不必覺得愧疚,你也會想攫取,這樣的人性顯現在耶穌身上,他比佛陀、馬哈威亞還接近人性,這就是人性:這個人面臨死亡而感到害怕,他會哭,但是他不會退縮,不會墮落。他立刻覺察到自己在問的是什麼,於是他說:「您的意志將會被完成。」他放鬆、臣服。馬上那個輪子就轉動了,他離開水平的世界,進入了垂直世界的深處,在那裏他從永恆當中重生。

  讓時間死去,好讓你能在永恆當中復活,讓頭胎死去,好讓你能在意識裏活過來,讓思想死去,好讓你能在覺知中誕生。

  赫拉克萊特斯說:「清醒時,所見皆死亡。」所以我們才需要靠作夢、鎮定劑、毒品、酒精來過活,這樣我們就不用面對死亡,但是事實終究要面對,假如你面對它,事實就會變成真理;假如你逃避,你就會活在謊言中。假如你面對事實,它將會變成進入真理的一扇大門,事實就是死亡,你遲早必須面對它。真理是生命,永恆的生命,豐盛的生命,永遠沒有盡頭的生命。

  歸於中心

  你必須先懂得「覺察」的意義。當你走在街上時,你會注意到許多事情:沿路的商家、經過身邊的路人、車輛,你注意到很多事情,除了一件事之外,就是你自己。你正走在路上,你意識到許多事,唯獨沒有意識到你自己,這個對自己的覺察,也就是葛吉夫說的「記住自己」,他說「不管你身在何處,要總是記得自己。」

  無論你正在進行任何事情,你的內在不要停止做一個動作:覺察自己正在做這件事。你正在吃飯,去覺察到自己;你正在走路,去覺察到自己;你正在聽、在說話,去覺察到自己。當你生氣的時候,去覺察到你正在生氣,就在生氣開始的當下,去覺察到自己正在生氣。這個持續不斷的記住自己,會在你裏面創造出一股微妙的能量,你的人會開始變得清晰透徹。

  通常,你不過是一隻松垮垮的袋子!說不上真的劄實,也沒有一個中心,就像是混了許多樣東西在一起的液體,沒有任何的中心。你是那些不斷在遊移、善變的群眾之一,裏面沒有人在當家做主。覺察能讓你做主人,當我說做一個主人時,我不是要你成為控制者;當我說做一個主人時,我是說要「在」持續不斷的在。不管你做什麼或不做什麼,你的意識中一定要不斷記住一件事:你「是」。

  這個單純的感覺自己--我「是」的感覺會創造出一個中心,一個如如不動、寧靜的中心,一個自我主宰的內在中心,那是一種內在的力量。當我說「內在的力量」時,我是說真實的力量,那正是為什麼佛陀談到「意識之人」,那確實是一種火焰。當你開始覺察,開始去感受你裏面新的能量、新的火焰、新的生命,以及由於這個新生命而來的新力量、新活力,許多過去宰製你的事情會直接消融,你不需要和它們角力。

  因為你的虛弱無力,你必須和你的憤怒,還有你的貪婪、你的性欲奮戰。憤怒、貪婪、性欲都不是問題,你的虛弱無力才是問題。當你的內在開始茁壯之時,你心中感覺到自己的在,你的能量會凝聚、結晶在一點上,於是會有一個自己(Self)誕生,記住,是自己,不是自我(ego)。對自己錯誤的認知就變成自我,明明沒有自己,你卻一直相信你有,那其實是自我,自我是假的自己--你不是一個自己,儘管你以為你是。

  瑪琅普特拉(Maulungputra)是一位追尋真理的人,有一次他去找佛陀,佛陀問他「你所找尋的是什麼?」

  瑪琅普特拉說「我在找尋我自己,請幫助我!」

  佛陀要他答應不管他建議什麼,他都要去實踐。瑪琅普特拉聽了之後開始啜泣起來,他說「我怎麼能答應?我都還不在,我要如何答應?明天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也不知道,我沒有一個‘自己’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,所以請別要求一件不可能的事。我會去試試看,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而已,但我不能承諾你我會做你所說的一切,因為,是誰會去做那些事情?我在找的是那個可以下承諾、可以履行承諾的人,可是我還沒有找到。

  佛陀說「瑪琅普特拉,我之所以那麼要求你,為的正是要聽你講這番話,要是你真的答應我的話,我就會拒絕你。要是你說的是‘我答應你,我會去做你所說的每件事。’我就知道你還不是真的要找尋‘自己’,因為一個真正的探索者一定知道他還沒有‘自己’,不然為什麼出要去找尋?要是你已經準備好了,就沒有必要下這種承諾,因為你還沒有‘自己’。當你可以感覺到這件事時「自我」就不在了。」

  「自我」並不具真實性,「自己」則是一個可以承諾的中心,這個中心藉由持續不斷的覺察所生。當你在做某件事時,例如你正坐著,或你正要去睡覺,你注意到自己逐漸有睡意,接著意識到現在你正進入睡眠之中。試著在每一個片刻裏保持意識,於是你裏面開始會有一個中心產生,事情開始透明起來!因為你有一個中心,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跟這個中心相連。

  我們並沒有自己的中心,雖然有時候我們會覺得歸於中心,那是因為外在狀況使然,你不得不提高警覺。如果突然發生危險狀況,你會發覺你裏面有一個中心,因為在險境中你的意識會出現。

  例如某個人要殺你,在那時你不能思考,你不能沒有意識,你全部的能量彙集起來,整個人凝聚在當下,因為你不能回到過去,也不能跑去未來。那個片刻是你的全部,你不僅意識到要殺你的人,也意識到被殺的人--你自己,就在那細微的時刻裏,在你裏面感受到一個中心。

  那正是為什麼危險的遊戲有其吸引人之處。去問問登上聖母峰的人,當希勒力(Hillary)第一次攀上那裏的時候,他一定感覺到有一個中心突然出現。當第一次某人登上月球時,在那瞬間他一定感覺到有一個中心發生,所以危險的活動才那麼吸引人。

  又比方你正開著車,你不斷加速,直到速度已有可能造成危險,在那個片刻你無法思考,思維止息了,你也不能做白日夢成幻想,那個片刻變或是你唯一的片刻,就在命在旦夕的危險之際,你忽然意識到內在有一個中心。危險的活動之所以顯得吸引人,只因它有時令你覺得歸於中心。

  尼采曾經說過,戰爭會一直持續下去,是因為有時候在戰爭的過程中可以感覺到自己,因為戰爭是危險的。當死亡已成為不可避免的事實,生命就會變得強烈,當死亡的腳步已近,生命就會變得強烈,因為你歸於中心。任何時候當你開始意識到自己時,就有一個中心正在形成,但如果那是因為情境使然,當情境不在時,那個中心也會隨之消失。

  不能只是由外在的情境主導,必須是你發自內在才行。所以,在日常的每一個活動中嘗試去覺察。當你正坐在椅子上的時候,試試看,去覺察那個正坐著的人。不只要覺察椅子,不只要覺察那個空間、周圍的氣氛,也要覺察坐著的人。閉上雙眼感受一下自己,深入地去感覺你自己。

  德國學者海瑞格(EugenHerrigel)隨一位禪師習禪,在那裏他學了三年的箭術。師父總是告訴他「很好,你表現得不錯,但是還不夠。」等到海瑞格本身成了箭術的大師級人物,他的準確率高達百分之百,但是師父依然對他說那一句:「你做得很好,但是還不夠。」

  「我的命中率已經是百發百中了!」海瑞格說。「那您還要我怎麼樣?我如何能更進一步?我的精准度已達滿分,再高的期望怎麼可能?」

  據說禪師這樣回答:「我所關心的不是你的箭術或是你的精准度,我關心的是你,你已經是個完美無缺的專家,可是當箭離開弓的那一刻,你並沒有覺知到自己,所以一切都枉費了!我不在乎箭是否射中紅心,我在乎的是你!當你弓上的箭發出去時,你的意識也要跟著發出去,就算你沒有射中箭靶也不要緊,但是你不能沒射中內在的箭靶,你一直都做不到這一點。你是零失誤的專家沒錯,但你是個模仿者。」不過,要對一個西方或現代人的頭腦--現代人的頭腦都是西化的說明這樣一件事並不容易,那樣的頭腦聽不進這些事,射箭請求的是命中率。

  海瑞格日漸感到挫折,有一天,他說:「我要走了,看來似乎是不可能的!這是不可能的!當你的目標對準某件事時,你的意識會放在標的上,要成為一名成功的神箭手,你必須忘記自己,只牢牢盯著目標不放,忘掉其他一切的事情,只剩目標在那裏。」可是禪師不斷敦促海瑞格要在裏面創造另一個目標,這支箭必須有兩頭:對準外面的目標,還有不斷指向內在的「自己」。

  海瑞格說:我現在要走了,這是不可能辦到的,您所指示的條件我無法辦到。」在離開的那一天,他去向師父辭行,剛好有另一個人正在接受師父的指導,他看到師父正舉箭瞄準目標。他坐在一旁等候,那是他第一次從旁見到師父的教學。他只坐在那裏,等師父一結束課程,他就要跟師父告別,然後動身離開。

  不過在那時候,當師父正舉箭對著目標時,他開始注意到師父這個人,以及他的雙向意識。有三年的時間,海瑞格只跟師父一個人在學射箭,不過他比較專注在自己的精進上,未曾真正看這位教他的人、看見他在做的事。這是他第一次看著師父,頓時,他明白了師父所說的話,於是自然而然地走向師父,毫無勉強造作,從他手中接下弓箭,瞄準目標,射出弓箭。

  師父看了之後說:「好極了!你終於辦到了,我很高興。」

  他做了什麼?他第一次歸於自己的中心,目標在那裏,而他也「在」那裏。所以說,不管你手頭上正在進行什麼事,不需要去射箭,不管你做什麼,甚至只是坐著,讓你坐著時的意識是雙向的。記得外面發生的事,也要記得是誰在裏面。

  臨濟禪師有一天正在做早晨的演講,有個人突然冒出來問他說:「我只想請您回答我一個問題:‘我是誰?’」臨濟走下講臺,向發問的人走去,大家都在想臨濟會做什麼,因為問題很簡單,他應該是坐在位子上回答就可以了。他走到那個人身邊,整個廳堂裏頓時一片鴉雀無聲,臨濟走到發問者的面前看著他的眼睛,那是個頗具震撼力的時刻,一切都停止了,問問題的人開始流汗,而臨濟不過是直視著他的眼睛。

  過了一會兒,臨濟說「不用問我,進入你自己的內在去找出是誰在問這個問題,眼睛閉起來,不要問別人:‘我是誰?’走入自己的內在去發掘是誰在發問,裏面這個問問題的人是誰。把我忘掉,去找尋問題的來源,深入你的內在!」

  據說,那個人靜了下來,然後合上雙眼,在那瞬間地開悟了。他笑著睜開眼睛,接著去碰觸臨濟的腳,並且說:「您己經回答了我的問題,我問過所有人這個問題,他們給我許多答案,可是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解答,然而您給了我答案。」

  「我是誰?」有誰能回答得了這個問題,可是在那樣一個特殊的情境下,一千個人同時保持沉靜,空氣裏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可以聽得到,臨濟用他那雙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,從臺上走下來,然後只是命令這個人:「閉上你的眼睛,走入內在,找出發問的人是誰。不要等我來回答,去發現是誰在問。」這個人閉上他的眼睛,在那個狀況下發生了什麼事?他來到自己的中心,忽然間他歸於自己的中心,在那一刻他意識到最核心的所在。

  這就是你要去發現的,覺察是去發現內在最核心深處的方法。你愈無意識,你離自己愈遙遠;你愈有意識,就是朝自己愈靠近。在意識到達百分之百的時候,你活在自己的中心;當意識較微弱時,你活在靠近表層的附近,或是當你無意識時,你活在表層的地方,完全忘了自己的中心,所以說,你的意識有這兩種可能的移動方式。

  你可以處在表層,意謂著你活在無意識裏,看電影、聽音樂,讓你忘卻自己,那時你是處在表層。即使是去讀吉塔經、聖經、可蘭經,這些事也可以讓你不記得自己,使你活在表層。

  無論你做什麼,如果你能記住你自己,就是在接近自己的中心,有一天你會端處於中心,於是你開始有能量,那個能量即是火焰。整個生命、整個存在就是能量,就是火焰。火焰是以前的說法,現在他們稱那叫做電流,人類對它有無數個說法,但火焰是貼切的說法,電流聽起來似乎不夠活,火焰比較傳神。

  做事情的時候保持留心,這是個漫長又艱辛的旅程,連要保持警覺一秒鐘都不容易,頭腦總是會不時的介入,但這不是辦不到的事,這是有可能的,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可能辦到的。你只需付出努力,傾全心全意去做,毫無保留地去做,勇於探觸內在的每一個角落,為了覺察不惜犧牲一切,只有這樣,內在的火焰才會被你發掘,它就在那裏。

  如果有人要在現存的宗教中,或是曾經存在過的宗教中去找到本質上的合一(essentialunity),他唯一能找到的就是--覺察。

  耶穌曾說過一個故事……有一棟大房子的主人外出,他告訴他的僕人們要保持警覺,因為他隨時會回來,於是他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必須很留意,任何時候主人都有可能回來……隨時都有可能!沒有明確的時間,沒有明確的日期。假如時間已經確定了,那你可以為所欲為,只要在主人回來的日子留心就行了。

  可是主人已經說了:「我隨時會回來,不管我是白天或晚上回來,你們必須注意到時要出來迎接我。」

  這是對生命的比喻,你不能一再拖延,主人隨時都會回來,你無時無刻都要警覺。不知道是哪一天,沒有人知道那個瞬間的發生何時會來臨,你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:保持警覺,然後等待。

  覺察是回到自己中心的方法,覺察是達到內在火焰的方法。它就隱藏在那裏,我們可以去發現它,當它被發現的時候,我們才有能力進入聖殿,在那之前是不可能的,永遠不可能。

  然而我們用一些象徵性的東西在欺騙自己,象徵性的東西雖然可以為我們顯示出更深刻的實相,但我們也可以用它來欺騙自己。我們可以燃點香料,或是在祈禱時佐以外在的形式,於是我們自覺做了什麼而感到心安、還以為自己是多麼虔誠的信徒,卻是沒有絲毫的內在宗教品質。這就是現在可以見到的景象,這世界就是變成這個樣子,人們以為自己很有宗教品質,只因他們追隨外在的象徵事物,但內在沒有一絲火焰。

  即使你失敗了,還是要繼續努力!在一開始時你一定是個失敗者。你將會一再失敗,但你的失敗會是你的助力,當你連要維持一小片刻的覺察都辦不到時,你將首次感覺到自己有多麼無意識。

  走在街上,你連在幾步路之間都無法維持意識,你一次又一次忘記自己。你可能開始去讀路上的牌子,然後你忘記了自己。某個人經過你身旁時,你看了一眼,然後你又忘了自己。

  你的失敗將會有所幫助,它們會讓你知道,你是如何地沒有意識。當你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無意識時,即使只是這樣,你就已經有些許覺察力了;當一個瘋狂的人覺知到自己的瘋狂,他就已經踏在神智清醒的路上。如果透過頭腦去看,你將永遠看不到當下。你可以從覺察著手,覺察可以帶你遠離頭腦及你對於頭腦的認同,自然而然身體就會開始放鬆,你不再被捆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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